第8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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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八十章

    匈奴二次入侵,皇帝下旨御驾亲征,京都二万护城军留五千守城,其余兵将三日内集合完毕,共赴京都抗击匈奴,升礼部侍郎林梢为丞相,留京守国。

    林九被迫同皇帝一起出征。

    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已经先一步下到北方各州,北方十六州守城的兵将除留够日常巡逻外,其余皆整顿齐当,等皇帝到来时一起随同去银州。宋清黎盘算的很好,当时肃亲王在银州抗击匈奴时,朝廷调配了十五万兵将去北方,和匈奴一站死伤五万,足足还剩十万兵将分布在银州等地。而当时匈奴号称二十万大军,战死了十万,此次入侵因该不足十万。大康以十二万兵将抵御十万匈奴兵,再加上皇帝御驾亲征的士气,足够把匈奴赶出去。

    上次宋云霄只身北上,不到三个月把二十万匈奴军击退;现在,他有十二万大康军,还会怕匈奴吗?

    经过这两次事情,他对朝中诸臣失望透顶,只一个林梢尚可信任,林梢资历尚浅,不足以服众,不过有他爹一旁帮衬,应该能够应付朝中局面。况且他把林九带着,不怕林家父子生出二心。

    京都一万五千守卫皆是精锐,装备精良,上次局面那般紧急,他都没舍得派上前线。宋清黎身穿铠甲,骑着油亮黑毛的高头大马,威风懔懔的走在队列的最前方,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。

    林九骑着小马随着大部队,他身旁跟着八位专门监视他逃跑的侍卫,头戴面盔,戒备森严。

    他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,自从得知宋云霄故去之后,一直没有休息过,在京都时刻要提防宋清黎不知什么时候的发疯行为,他精神高度紧张。现在跟着大部队一起行走,他稍微能够松口气。林九怀疑再这么折腾下去,他连九个月都撑不到。

    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,林九在马上摇摇晃晃,任凭马儿前行,反正前后左右都有人,他也不怕。他觉得宋清黎小题大做,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,让他撒开欢得跑,他都跑不出一里地。

    一个侍卫递给他一壶水,林九谢过接了过来,清亮的水入喉,舒服不少,他贪婪了多喝了几口,把水壶还给了那人。

    大部队日间不停的赶路,夜间搭帐篷休息。这种事情不用林九动手,侍卫搭好帐篷“请”他进去,军士们生火煮饭,各忙各得。

    林九躺着休息,一会,有侍卫端着白粥进来。林九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矫情,不会在这个时候闹绝食,他接过碗慢慢的吃着,听到那侍卫小声的说:“王妃,四更天我来带你走。”

    林九差点把碗摔在地上,他抬起头,看着那张被面盔遮住只露出眼睛的人,惊呆了。这个人的声音非常熟悉,以前经常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老实点,第一次叫他“王妃”的也是这个人。这是自从得知宋云霄出事后,他遇到的第一个宋云霄的侍卫,他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思晴单膝跪地,不知所措的低着头,不知道哪里惹恼了王妃,只能拼命的解释:“我从北方赶回建宁去找你,可是赶到建宁时,你已经出发去京都。我一路追赶,可还是晚了一步。得知你被带进宫里,我曾进宫想把你带出来,可是被守卫发现了,险些被捉住。正好狗皇帝出征还带着你,我就混进侍卫里,等待时机把你带走。”

    “其他人呢?”林九焦急的问,“他们人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他们……,他们……,”思晴低着头,“他们守着王爷呢!”

    朝中接到急报,匈奴再次入侵,肃亲王的葬礼只能往后推,宋清黎下旨要人好好守着王爷的灵堂,等他凯旋归来后厚葬肃亲王。王府的侍卫肯定留在京都守着灵堂,以免有人趁机对王爷遗体不敬。想起宋云霄,林九悲从心来。可是,肃亲王的贴身侍卫就思晴几个,他们都会功夫,自保没有问题,可带着他就会有危险了。宋清黎现在针对的就他一个人,他实在没有必要牵连到思晴等人。再说,他就九个月的性命,何必让思晴等人再冒险呢?等宋云霄下葬后,这些小伙子大可以隐居山林,过上安定的生活。

    想了想,林九摇头道:“王爷的事情尚未了解,如果现在我失踪了,皇帝一定会有所怀疑,恐怕会对王爷不利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他万一欺负你呢?”思晴担忧的问。

    林九笑着安慰他:“放心好了,我父兄都在京都守国,他不敢对我怎么样。倒是你,京都多有认识你的守将,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?”

    思晴不屑的说道:“我想走,他们能奈我何。我留在这里保护你”

    看到他,林九心情好了不少,很想和他再谈一谈宋云霄,又担心隔墙有耳,被人听到什么,悄声的说:“小心点,不要多生事端。”

    思晴乖巧的点头,看着林九吃完粥,把碗端了出去。得知思晴就在身边,林九安心不少,只是不知道王府还有多少人,宋云霄不在了,他要安顿好这些人今后的生活。以他们的身份,其实还是远离京都比较好,保不齐那天宋清黎发起疯来,对这些无辜的人下手。

    蜀中、建宁和东舟都是好的去处,这些人改头换面,换个身份,做些小生意,都可以重新开始。

    很快到了距离京都最近的一州,五千老弱兵士整整齐齐的排在城外,迎接着宋清黎。宋清黎巡视一遍,阴沉着脸质问州府:“这就是你的兵?”

    州府仰起头,不卑不亢的说:“孙彪孙将军守边境那几年,每年在城中无休无止的征兵,城中青壮年早就被他征光了,只剩下一千的老弱病残军。上次肃亲王来时,整顿了军务,把大康各处调来支援的老弱兵将整顿了一番,能上战场打仗的守卫银州等边境城池,不能上战场的留在城墙上守卫。这些兵将虽然看起来老得老、弱得弱,但是关键时刻可以守住城池,等待援军的到来。”

    宋清黎现在最嫉恨别人提起肃亲王,每一次提起肃亲王的好,都是对他能力的怀疑!说什么肃亲王留这些老弱兵将守城,全是借口,不过是怕这些人上了战场拖累罢了。否则,每过一州带五千老弱,十六州足足有八万老弱,带着这些人去前线干什么?吃粮食吗?

    宋清黎微微一盘算,就想明白这些人不能带去银州,否则,都知道他带领了二十万的兵马,胜也胜得不威风!

    宋清黎甩了甩马鞭,威严的说道:“既然肃亲王留你等在这里守城,就好好的守城吧!朕的这些兵将足够杀退匈奴。”

    说罢,不理会州府请他进城修整的请求,直说兵贵神速,要尽快赶往银州。

    一路上,各州府不约而同的列出老弱病残军请皇帝带上战场,说辞基本一样,都说肃亲王训练过专门留着守城的。宋清黎气的差点从马上跌了下来,叫来兵部尚书,问上次支援肃亲王到底是怎么回事?怎么全是老弱兵?

    兵部尚书也很生气,大康什么情况皇帝难道不知道吗?当年孙彪领兵的时候,要粮草给粮草,要兵给兵,大康那几年全力支撑孙将军,军费的开支早已经入不敷出。上奏折列数孙将军罪名的时候,一桩桩一件件,各式的数据都清清楚楚的在奏折上写着,皇帝难道都没看吗?现在找他来背锅?老尚书气的胡子翘了起来,顾不得君臣之礼,硬邦邦的说:“当时肃亲王只身北上,收拢了战败逃走的兵将同去前线,月余后,朝廷决定增派兵马,可是一时间难以调集,只能重新招兵买马。各州府新招的兵士根本没有战斗力,肃亲王顾念兵将性命,不舍得让他们直接上战场送死,多让新兵留着守城。后来击退匈奴,肃亲王只领了五千兵马追击,其余兵将各返州府。各州府上折子问朝廷要军饷,国库空虚,无力划拨军饷,皇上让各州府自行解决。各州府勉强凑了点银子,解散了兵将。现在北方十六州剩下的兵将多是肃亲王留给各州府自保的守城军,并无能上战场杀敌的士兵。”

    这些事情他应该都看过奏折,可是他只顾着针对肃亲王,生怕肃亲王手中的兵将太多,会威胁到他的地位,默许了这些行为。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,问道:“那银州还有多是兵?”

    老尚书悲悯的望着他:“还有三万守城兵。”

    三万,只有三万!加上他带来的一万五千兵,只有四万五千人。就算匈奴夸大了数量,应该也有七八万人。宋清黎纵然傲气冲天,也是第一次上战场,他忽然有些害怕,回头望着一路跟来的京都守卫,心知想要击退匈奴,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容易。

    可是,他离银州只有一天的路程,这个时候还会有退路吗?

    肃亲王!肃亲王!该死的肃亲王!明明没有把匈奴杀光,偏说什么击退了匈奴!什么战无不胜的战神,不过是沽名钓誉!